食客晓居 发表于 2013-5-2 20:15:27

泥土芬芳

我童年的许多寒暑假是回到农村度过的。因此有着不能泯灭的乡野情怀。我的祖父母是庄稼人,父母也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,成家后出来打拼。到我这一代,大都在城市求学,回到农村的机会少了,但儿时关于故乡的点滴回忆随着长大却越显珍贵,在钢筋铁泥铸就的迅捷而冷漠的时代里令人向往。
小学时的暑假,都在乡下度过。父母带着我坐长途汽车,一路风尘赶回外婆家,他们进了小四合院,却把我丢在门前打谷场西边,一棵大树底下的石磙上坐着,即使是大阴凉,那石磙依旧热得发烫,头顶蝉鸣声嘶力竭严密如网,我正瞅着那毒辣的太阳呢,堂姐从坡下走上来,拿着两个熟透了的西红柿,和她装满宝贝玩意儿的小鞋盒子,她总是温柔地笑笑,把东西一股脑儿塞给我,就走回坡下她家去了。于是我一边大口吃着多汁酸甜的西红柿,一边看那盒子里的毛线娃娃啦,小辣椒手链啦,贝壳帆船啦。直到两个大西红柿把小肚填满,小院门前走出一个拿着大扫帚,戴着白棉线手套和大草帽的老人,我于是叫一声:"爹爹!",爹爹应一声,说:"怎么坐在那,磙落子不烧屁股啊?"然后转身走进猪圈里去了。
婆婆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,竹篮簸箕鸡笼筛子无一不是亲手编就的,夏天回到了婆婆家,就有她自己做的腐乳腌菜萝卜条吃。晚饭时把一张八仙桌搬到院子里,一大家子人围坐抢食,碗筷叮当笑语喧哗。家乡人爱喝米茶,一种把大米不停翻炒后而成的稀食,清爽简便,大人们作了一天农活回来尤其爱喝。
日头要落下去了。我吃完了饭,嫌室外燥热,就独自进了黑黢黢的堂屋,躺在竹躺椅上,摇一把旧蒲扇——却不是闲适自在小扇轻摇,须得大力狂扇以驱赶蚊虫,饶是这样,不一会儿功夫,我就从屋里冲出去了:"妈呀!蚊子咬屁股,痒死了!"大人们听了大笑。
每次从老家返城我都会晒成个黑娃。小儿们不怕酷晒在强烈的日光下玩得起劲。姐姐们拔几根红薯梗子掐作长长耳坠子,揪一把野生红浆果子串成红玛瑙似的手镯,折一蓬池塘中宽宽荷叶是遮雨伞。屋后竹林,削竹为筒,拔笋作炊。小河岸边,勾虾钓鱼,涉水嬉戏。有野生桑葚吃乌了嘴,爽脆甜瓜蜜坏了牙。
清晨跟着母亲去菜园摘菜,被露水浸湿的青菜白菜冬瓜南瓜茄子缸豆莴笋辣椒,哎呀啧啧!烈日尚未当空,一阵小风遛嗦,田野小麦浪潮波动。折枝芦苇花唱着小曲,从田间小路回来。
当我坐在门前那高高的门槛上远望,视觉里一片安宁祥和,我也就忘记了城市的车水马龙,以为自己置身一个模糊而亲切的旧日子里。而关于旧日子的一切,还未说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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