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夜独想
好久、好久,没有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石阶上仰望这满眼的月夜,冷。刚坐到石阶上,凛冽的寒风,刺骨的凉气、婆娑的树影、安静的月夜,这所有一切冬夜最冷寂的光景仿佛像鬼魂附体一般让我寒意四起。我讨厌冬天,每次,它都是沉静的、冷漠的,不管是寒风冷落秋叶,还是大雪笼罩原野,它都不动声色、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世界由热闹喧嚣变得冷静萧条,不做任何改变与努力,仿佛要与世隔绝似的。冬天,没有春天“杨柳不遮春色断”的盎然,没有夏日“明月别枝惊鹊”的热闹,没有秋日“银烛秋光冷画屏”的凉寒,只有那“枯藤老树昏鸦”的孤寂。冬天是骨感的,线条状的,一脉、一线、一痕,如蛇一般,在石缝中穿行,大地也开始裸露起其丑陋的胴体,满眼的贫瘠与单调的黄色。这样的冬天太冷酷了,寒风刮的更紧了,我搓了搓手,感觉有点冷了。
身体打了个寒战,伴随着冬夜的寒气,一种“乱山残雪夜,孤独异乡人”的悲凉之气从脚下升起,寒彻异然。白天的光阴总是明媚,夜晚的凄凉却又是有谁知道,欢乐与喜悦总是似沙漏般,弹指间,留在昨天,沉淀于岁月的尘埃里,越积越厚。每次总是试图奔跑着去抓住从前的过往,可谁知却越跑越远,美好开始悄然褪色,暗自凋零,最后化作孤独,涌上心头。想想自己来外地谋生也一年有余,虽无巨大文章可做,且也有小活之乐趣。每天重复单调的生活倒也安逸,然而却时常感觉心里空的慌。亲人,已聚少离多,从前起床的唠叨声已从不再来;朋友,也渐行渐远,往日酒桌上的豪爽声已刻为痕迹,只剩下你我,来来往往。思绪还在翻滚着,正一路人从旁经过,步子很重,可能劳累了一天的缘故,嘴里还哼唱着“离家的孩子流浪在外面……心里头淌着泪脸上流着汗……想起了远方的爹娘泪流满面……”,这忧伤的夜曲真是令人心如刀割啊。记得有很多次,梦到春燕筑巢,大雁北归,醒来之时,眼角不免地又湿润了几次。树被北风吹得哗哗作响,零落挣扎的秋叶也只好离开枝干,我裹了裹衣服,更冷了。
思绪继续游荡,我颤栗地离开石阶走动起来。“枯树在冷风里摇,野火在暮色中烧。啊!西天还有些儿残霞,教我如何不想她?”脑中突然冒出刘半农的这首《教我如何不想她》,似乎也合这情境,虽不可月下独酌,但独享这美妙的诗歌也是十分幸运却又寥寂的事情。月光,尤其是这冬夜里的月光,更加的冷寞与凄凉。怀念中的故事越是美好,就越与眼前的光景形成巨大反差,心中的伤感也变得愈加强烈,我不敢再想了,或许有人会说我是一个软弱的人,我认了,仅仅在此刻。悲剧总是喜剧的反义词,而悲情却是爱情的近义词,有喜就有忧,正所谓喜忧参半……都说情爱直叫人生死相许,岂又知相思早已成灾?走着走着,看到眼前这早已叶落满地的合欢树满身伤痕,不禁心生感慨:流年清浅,谁能挨的住时光荏苒;岁月如梭,谁能守得住海枯石烂;寂寞如钩,谁能握住住天长地久。明珠泪垂,恨逢已嫁;千年等待,只为入怀。我不想等待,只想再爱……此时,抬头望眼,乌云悄悄散漫开来,遮住清冷的月光,丝丝冬雨似要洒落起来,我却全然不知,沉浸在回忆中,却走不进未来,我跺了跺脚,太冷了。
冬夜的冷真是难以忍受,天气和心情到底哪个更冷?我不敢想下去了,疾步跑回了住处,裹被,睡觉,做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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